displays 的大碗牛雜湯

我不知道你們相不相信，
我遇到的事。


九十四年八月十五日傍晚開始，有一連串關於阿嬤的事情要進行，
例如，入殮、解凍、誦經等等等，
隔天八月十六號，公祭後，阿嬤就要火化了。



每天中午吃飽飯後到下午4點多有別的親戚來接班之前，
是我負責照顧阿嬤的靈堂。

那天，十五號的前一天下午大約4點多，
我回家後，就坐臥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了一陣子，迷迷糊糊地似乎是睡著了。


我跟阿嬤還有媽媽坐在同一張三人椅看電視，
爸爸也在家裡，但是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靠近三人椅的一張單人椅好像也坐了誰，

阿嬤看電視看到一半忽然轉向我跟媽媽這邊，
跟我們説，

「你去拜三ㄟ，挖就要走了。」（台語）（指的是去阿嬤的靈堂拜三下。）

我撲向阿嬤，「麥啦麥啦。」接著就哭了起來。
媽媽拉著我的手紅著眼睛說「阿嬤要去投胎了，妳麥安ㄋ。」


然後我就醒來了，我不是忽然驚起，
而是慢慢的張開眼睛。我異常的清醒和冷靜。

媽媽在樓下炒菜。

我思考著，我該不該說，
這是真的嗎？還是只是我自己亂想？
說了會不會被親戚們揶揄？
如果沒有去拜三下，阿嬤會不會不能走？捨不得走？
明天要火化了，會痛吧？所以要離開我們了。
是我去拜三下還是大家都要拜三下？


吃飯的時候，這件事一直卡在我的喉嚨，
親戚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晚上的事宜、或是別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把這件事吐出來，
似乎是沒有合適的時候。

直到大家吃完飯，離開我家去阿嬤的靈堂，
我將這件事跟我媽說，
我媽說，是喔，那你要趕快拜阿嬤。是只要妳去還是大家呢？

我在說的時候，鼻子一酸，在眼淚還沒充滿眼框之前，
我匆忙地走到門口假裝吃飽散步。
我不停地跟我自己說，
這是好事，阿嬤早點去投胎或是要去佛祖旁邊都可以，
這是解脫，這是好事，不可以掉眼淚，不可以哭哭啼啼，
不可以，不可以。

等到心中波濤靜下來，
我跟媽媽說，我先過去阿嬤那邊一下。
媽一邊洗碗一邊說，好，等一下我弄好就過去。


我去拜了三下，心裡跟阿嬤說，您好好走。

後來媽跟別人說，阿嬤來說拜三下就要走了這件事，
大家似乎不以為然，「是喔。」通常是這種回答。


聽了這件事，說了「是喔。」，會是什麼樣的想法呢？